【花怜】养花

原著向，双向暗恋时期。

花花又送哥哥小白花啦。

谢怜一回来便径直走向角落，翻找起东西。

那角落堆满了东西，皆是他平日里收来、还未来得及卖出，或是卖不出去的破烂。

花城见谢怜蹲在那边，翻找不停，走过去，微微弯腰，两手撑在膝盖上，低头看他，道：“哥哥，你在找什么？”

“我在找一个小花盆。”

谢怜想起，上次的破烂便是他和花城一起整理收拾的，于是转头问道：“白色的，圆圆的，大概这么小。”

他用右手比划了一下大小。

“三郎你还记得放在哪里了吗？”

话一问出口，谢怜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，分明是自己的住处，东西放哪儿居然还要问别人，也是好笑。

然而，花城还真的知道。

他笑眯眯地道：“当然记得。”

说完便在另一个角落里翻弄起来，很快便掏出一只白胖的小花盆，一整个动作自然流畅，目的明确，不带一丝犹疑，好像对每一件物品的摆放位置都了如指掌，熟悉得和自己家里一样。

“是这个吧？”

“对，就是这个！”

谢怜既是欣喜，又是惭愧——怎么自己家的东西，还要客人帮忙才能找到啊！

而且，说是客人，花城却帮他干了不少活儿，菩荠观里里外外的，总能瞧见他勤快的身影，想到这里，谢怜越发的惭愧了。

这时，花城盯着他的左手心，道：“哥哥这是想养花？”

谢怜回神，低头看看手心里的东西，那是一朵小白花，焉头焉脑的，很是没精打采，不带一丝鲜活的生机。

花小，连着根挖出来的泥土也不多，刚好手心一小捧，瞧上去越发可怜了。

他笑道：“是啊，在路边看到的，大概是被小猫小狗踩了一脚，我觉得怪可怜的，就挖回来养养看。”

花城没说这花养不活了，只道：“我来帮你。”

“好啊。”

两人一道将这柔弱的小白花移植到小白瓷盆里。

这小瓷盆也是掌心大小，手一握，圆圆满满，白白胖胖的，煞是可爱，用来养一株细弱的小白花，正正合适，只可惜，花儿垂头耷脑，一副有气无力的可怜相。

能不能养活，是个问题。

但不管如何，谢怜都想试一试。他对养花养草还是很有兴趣的，只不过以往居无定所，又忙于生计，难得有闲暇去照料花草，好不容易养了点，最后无一例外，全死了。

所以，他总觉得，这盆小花在他手里熬不过三天。

想到这里，谢怜幽幽叹了口气，想碰碰这可怜的花，又不敢乱碰，怕碰坏了它，只能摸上光滑圆润的盆身，安慰似的，来回抚弄。

他看着小花，花城看着他，道：“哥哥很喜欢这种花吗？”

“喜欢啊，”谢怜道，“虽然很不起眼，路边也随处可见，但很可爱，香气也沁人心脾。我一直很喜欢这种花。”

闻言，花城笑了起来。

他在谢怜面前总是笑着的，但不管看几次，谢怜都会莫名愣神，仿佛心神为之所惑，每到这种时候，他总要微微移开视线，缓上一缓，这回，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，或许，是因为这个笑有点不一样吧，但具体如何不一样，又说不上来，总之，是很好看的。

恍惚间，他嘴里就不自觉地多说了几句。

“……曾经有人，就送过我这种花。”

不知为何，他总觉得花城的眸光闪了闪，像是很高兴的样子，他也忍不住微微一笑。

可一想到无名送给他的花，心里不由泛起酸疼，笑容也为之一顿，化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。

“只是，我当时没有珍惜。我……”

我把它踩烂了。

这话真是说不出口，尤其是当着花城的面。

花城却没问下去，只柔声道：“既是送给哥哥的，那便是哥哥的东西了，哥哥如何处置都可以，无须在意。”

谢怜摇摇头，道：“话不是这么说的……”

话到一半，又卡住了，似是难以启齿，他单手扶额，半晌，才道：“……不管怎么样，我都是糟蹋了一番心意，很伤人心的。人家就算是生气，也是正常的。”

想起他当时恼怒到失去理智，对一朵无辜花儿也狠下心肠，重重踩去，踩成一小滩烂泥似的脏污，谢怜就想把脸都捂住了，完全不敢去想那时无名是个什么心情。

却在这时，一道嗓音道：“不会的。”

谢怜一愣，抬头看过去。

少年迎着他的目光，语气笃定地再次道：“不会生气的。”

他的表情太认真了，眸光也极有神，无端令人信服。

莫名的，谢怜心里一松，嘴角有了点笑意，道：“三郎有何根据吗？”

花城道：“我就是这么觉得。”

仿佛一个小孩子，执拗地相信一件事，一副“信我没错”的口吻。

谢怜噗嗤一笑。

花城挑挑眉，道：“哥哥不信我吗？”

“没有没有，”谢怜摆摆手，直视过去，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眸，心里无端一软，柔声道，“那我就这么相信着吧。”

花城这才满意，支着脸腮，笑吟吟地看着他。

后来，这朵小花果然没能撑过三天，花瓣萎缩发黄，细嫩的茎干也枯了，歪歪扭扭地贴在小花盆的土壤上，死得透透的。

谢怜只能把它埋在菩荠观的后面，甚至拜了又拜，好像真的在祝愿它安息一样。

一朵死掉的野花也郑重其事地埋在土里，给人看到怕是要惹来一片笑。

花城却没笑话他，蹲在一边，两手撑脸，盯着他看。

谢怜自己也觉得有点傻，但没办法，心里始终记着那一滩黏在地上撕不下来的脏污花泥，怎么也没办法将这朵可怜的花儿随手扔了。

他叹了口气，道：“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养花啊。什么花花草草落到我手里，都难逃一死。”

花城却道：“也不能这么说，那花本也活不了，若没有哥哥的话，早就死了。”

谢怜笑了笑，心情好了点，有点想摸摸他的脑袋，但想想还是忍住了。回到观里，正想着那花盆没用处了，得收起来才行，却在看到桌上的东西时，微微睁大了眼睛。

花盆还是那个花盆，只是，里面又多了一株小白花，和方才埋的花是同一种，鲜灵灵的，花瓣洁白柔嫩，开得很欢，虽是娇小，却朝气十足，十分惹人怜爱。

花城跟在他身后，走了进来，将那小花盆捧起，送到他眼底下，道：“怎么样，喜欢吗？”

谢怜接过花盆，看看他，又看看那朵小花，道：“……喜欢的。”

花城又道：“我看这一株好养活，就给哥哥弄来了。”

也不知他何时去挖来的小花，简直像是变法术一样，令人惊喜非常。

谢怜心里一阵暖热，竟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
花城眯眼一笑，道：“就算养不活也没关系，我还可以给哥哥换上新的。保证哥哥这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开。”

谢怜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，才道：“谢谢你，三郎。”

突然之间想说很多话，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，话到嘴边，只是简单的一句道谢。

他两手捧住那小小的花盆，动作小心而温柔，好像那是什么珍宝，尤为珍惜呵护。

“我会好好养它的。”

花城眉眼弯弯，眼眸发亮，一脸的明媚，像是比他这个收了花的人还要高兴。

看看他的笑脸，谢怜忽然想起，千灯观的白花，似乎就是手里的这种小花。

fin.

是同一种花哦，怜。
花不变，心也不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