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著向，现代。
旧文，首发2020.12.25.
圣诞节快到了，谢怜把去年的圣诞树搬了出来，放到客厅，途中，树顶上的星型灯泡掉落在地上。
他捡起来，打算装回去，便踮起脚去勾那顶端，然而身高有限，始终差那么一点儿。
这时，肩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点了点，转头一看，是若邪。若邪扭来扭去，积极又兴奋地往他跟前凑。
这是想帮忙了。
谢怜微微一笑，刚要把手上的灯泡递给若邪，整个人忽地一轻，眨眼的功夫，那圣诞树就矮了他一截。他从仰视变为了俯视，是有人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，一把抱起了他。
在这个家能这么做的，还会有谁？
“三郎。”
往后一看，果然见到那张熟悉的苍白俊脸。
把灯泡放回去后，花城也没放他下来，从下往上，对着他笑。
鬼王的臂弯多牢靠，谢怜就算坐上一整天，也不会累着他，但到底是抱孩子式的抱法，谢怜哪里好意思久坐。
“好啦，放我下来吧。”
花城又是一笑，一个孩子气的、讨人喜欢的坏笑。
“不要。”
下一秒，那手臂毫不费力地将他颠了一颠。
谢怜身形不稳，本能地搂住始作俑者，整个人都是一副要缩到对方怀里的模样。
多大岁数了，还那么淘气。
他摇头，嘴边却是一个溺爱的笑。
两双眼睛一对视，便有了旁人无法插足的氛围。
偏这时若邪又动了，点了点谢怜的肩。
谢怜回头，看到一条抖成波浪线的白绫。
不了解的人，哪里能看明白这傻白绫想表达什么？但谢怜知道，这是哭的意思。若邪这几年看多了动画片，学会了里面那些夸张的情绪表达手法，流动的宽面条泪，就是其中之一。
若邪奋力扭动着，将自己甩成了疯狂的大波浪，波浪越大，代表哭得越狠，仿佛玩具被人抢走的小孩子，在家长面前哇哇大哭。
谢怜哭笑不得。
若邪最是喜欢过这种热闹的节日，恨不得什么事都参与到其中才好。装扮圣诞树，那必然有它一份，花城却把它讨来的一份拿走了，可不是要闹了？
再看看花城，一脸的笑嘻嘻。
谢怜点了点鬼王的额头，道：“你多大了，还和若邪抢？”
鬼王眨眨眼，表情非常无辜。
谢怜拿他没办法，只得落了地，拿起备好的装饰彩带，一边递给若邪，一边温声安抚：“好啦，别哭了，这次我们一起吧。”
若邪这才“破涕为笑”，大波浪变成小波浪，最后弯成一道快乐的弧，接过彩带就欢天喜地地扑向圣诞树。
谢怜刚要跟过去，就见一道银光从身边闪过，是厄命追了过去。一把刀，一条绫，围着圣诞树追逐打闹起来。
接着，他就被人从后面揽住了。
“别去，万一又缠你满身。”
一只没温度的鬼在耳边说话，耳朵却像被烫到一样，红了。
谢怜轻咳了一下，道：“怎么会？”
他自己也没意识到，在花城挨过来时，他整个人都顺势靠过去了。
一个窝进怀里，一个搂抱住，那么契合，自然得仿佛是不经过思考的反应。
心里面窜满了爱，又熟识了那份亲昵，一举一动里，便都是出自本能的温存了。
“会。第一次过圣诞节的时候，哥哥不是和若邪缠在一起，最后向我求助？”
“……没有吧。”
耳边一阵轻笑，眼前便多了一只翩翩飞舞的银蝶。
“……”
好吧，这也录下来了，无从抵赖！
于是，谢怜改了口，镇定道：“嗯，确实有这么一回事。”
花城“嗯？”了一声，挑眉道：“哥哥这就想起来了，不需要回顾一下吗？”
需要吗？当然不！谢怜可是记得一清二楚。
当年第一回过圣诞节，若邪疯了一样高兴，拽着五颜六色的彩带围着他转，大约是兴奋过头，把自己缠到打结不说，还把谢怜也缠住了。
谢怜那一身力气，当然不会被困住，但怕伤着若邪，便一句“三郎……”，向花城投去求助的眼神。
后者见他那般“挂彩”，脸上的笑一直没停过，边笑边问他是不是走神了，否则会给若邪缠成这样才发觉不对？
还真的给他说对了。
谢怜确实走神了。为什么走神？看花城看的。
每天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，闭眼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，看了几百年了，还是爱看，爱到时不时发迷，愣神，恨不得让那双眼睛里永远倒映着那抹红色的身影。
他能怎么回答？只能用笑含糊地掩饰过去。
想到这里，谢怜哪里好意思再回顾一遍自己发痴的傻样，尤其还是在当事人面前。他在花城的怀抱里转身，把脸埋在花城的肩上，手悄悄环上去，抱住花城的腰。
“哥哥不看吗？”
谢怜不看那张脸，也知道那人是什么表情，定是在笑，他的嘴角也不自觉跟着弯了，过了一会儿，才道：“……别的也有吗？”
“有啊。”花城揉了揉他的发顶，换成了哄孩子的语气，“不止圣诞节，还有跨年夜，元旦，除夕……很多，很多。”
很多很多的，关于两个人相爱并相伴的画面，多到数不过来，多到一天也看不完。那是光想一想，心里就热乎起来，脸上就笑起来的画面。
“……我想看。”
“好。”
没一会儿，两人面前就铺排开一片跃动的银光，是好多只飞舞的死灵蝶。
花城一个响指，屋里的灯光便灭了。银蝶们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，看着它们，眼睛也亮闪闪地发光了。
谢怜道：“这么多，有好几百只了吧。”
“嗯，有610只。”
谢怜一顿，偏头看过去，道：“每一年一只？”
身边的男人，笑得温柔极了。
“是。”
每一只都记录了当年的回忆，610只，就是610年。他们一同度过了610年。
“那真的是，很久了……”
说这句话时，谢怜眼眶里有些热，眼中的光也有了水一样的波动。
花城却道：“不算久，连八百年都不到。”
他用仅剩一只的眼睛深深地看着谢怜，那眸子里便有了光，有了热度。
“八百年也不够。哥哥，我很贪心的，我还想要一千年，一万年。”
谢怜的眼睛里也有同等的光和热度，他们彼此凝视，暂没了言语，因为不需要了。
银光闪闪之下，两道影子越靠越近，最后融成了完整的一体。
他们相拥着看那一幅幅画面，那是如梦如幻的美丽银蝶为他们存放的时光和回忆。
画面里，他们相携着从过去走到现在。历史在变迁，朝代在更迭，时间在流动，一切都在变化，唯一不变的是，他们望向对方的眼神，他们十指交扣的手，他们相拥时的笑容。
怎么会那么喜欢一个人呢？喜欢到十年，百年，眼里的温度也依旧如初。心里头日夜奔涌着源源不绝的爱，没有尽头，没有终结的那一天。
永远是存在的。
他们将拥有另一个八百年，一个彼此相伴的八百年，而后，再拥有第二个，第三个……时光延续到哪里，他们的爱就延续到哪里。
透明的落地窗是一个画布，将外面的夜景搬到这个家中，星星点点的霓虹灯光闪烁不停，璀璨无比，却远不如这屋内的亮光来得动人，温柔，直暖到人的心底里去。
fin.
弹幕君查理 